既为兄弟（十六）
这一晚上，似是无人欢喜，那个在景暄殿正殿的少年，一夜无眠，在窗边静坐了整晚，听冷风在房外呼啸而过，轻轻一声叹息，像是被淹没了一般，没人听见。火炉已经熄灭，屋子里渐渐冷了下来。
“真安静啊！”他小声说着，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一样。
等到第二日一早倾羽回来，他还在窗边坐着，桌边的饭菜仍是一点没有动过。
倾羽看了眼，什么都没说，叫上走路还困难的元华，跟自己去了偏殿。上好的伤药抹在元华受伤的地方，元华趴在倾羽的床上，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喊着自己多疼，真的受不住了，就把胳膊塞进嘴里，死死咬住。
“不许咬！”倾羽把药放下，察觉出元华的反常，没有像从前那般安慰，只道，“元华，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有一天，我离开皇城，那你能去哪呢？”
“啊？”元华满头雾水，离开……离开这里，可这里……
“殿下，这是，是你的家啊！”小孩子不懂，更不理解，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发誓要追随一辈子的人，“您还能去哪啊！”
“是啊！若真的到了那天，我和你一样，无处可去。”倾羽把药塞给元华，“我们走吧！”
之后的几日，所有的一切，看起来都在照常进行着，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，倾羽按时去上课，读书，去刘府练武，听刘纪给他讲兵法，讲自己的父亲，讲曾经的往事，有空就陪徐怀仁下棋，或者以刘家子侄的身份跟去书院，看那里的学生，泼墨挥毫，吟诗做赋，好不肆意。
可他却仿佛永远置身于热闹之外，并不曾融入其中。
宫中的流言蜚语只存在那一瞬，便再没被倾羽听到过一次，多话的人已经没有了开口的机会，因为那些人都是被冷锋亲手处理掉的。
每一次回到住处，只剩下满身的落寞与孤寂。
辰希的伤一天天见好，连断裂的骨头都在长好，可依然少话，夜夜恶梦，都是倾羽在陪着。倾羽成了辰希目前最熟悉的人，在照顾，不……伺候他的事情上，真的是事无巨细，亲历亲为。
看倾羽端着粥递到自己的嘴边，辰希三回有两回不想吃，有一回推攘之间，不小心打翻了粥碗，滚烫的热粥洒在倾羽的身上，宫女进来伺候倾羽把外衣换掉，倾羽也只是拦住了差点冲到辰希面前的元华。
辰希只是冷冷看着，毫无反应。
折腾了大概四天，辰希终于肯好好吃饭了，因为他知道，这位楚国金尊玉贵的小殿下，是真的敢陪他饿着。
可之后的几日，却是辰希吃下去的，到晚上再吐出来，然后第二天再喝药，依旧是吃什么，吐什么。
“你一定很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。”辰希说完还补了一句，“因为连我都嫌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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